遇上你是我劫~劍仙情,女兒心1+2

之一

這幾個月,江湖上最熱議的一件事,就是名震江湖的雲濤劍仙袁牧飛將迎娶江湖第一美人穆灩娘為妻。這可是轟動武林的大事,畢竟已被譽為「傳奇」般存在的雲濤劍仙,縱然年少放浪,但後來追求「武」的極至境界,他已如名號,「仙」一般的修為,不動心、不動情了,沒想到近「不惑」之年,他竟要娶妻了。

就在江湖還沉浸在這真是另一種「英雄美人」的天作之合時,更轟動的震撼消息炸得江湖沸騰,大婚當天,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,竟當著雲濤劍仙與眾多武林賓客的面,跳崖自盡!
據當時在場目睹的武林人士所言,雲濤劍仙跟著躍下懸崖,卻無法救回妻子!

三個月後……
一名藍衣大漢走在崎嶇山路上,他一身粗獷算得上清朗的面龐,卻因下顎滿是鬍渣反透出精悍氣息,手上拎著三罈酒,衣物頗有幾分道家修行人的味道,隨意束起的髮,也因太不修邊幅,讓人有頹廢散亂之感。
崎嶇難行的山路,他卻走得沉穩,直到一處山壁前,他抬頭望了望,一提氣,藍衣身形拔身而起,足蹬崖壁借力一躍便縱飛數丈高,幾個躍身後,就登上一般人難至的峰頂。
面對一片萬紫千紅的繁花麗景包圍,四處皆無路,藍衣大漢直接雄步邁入這片濃豔惑眼的繁花中,瞬間,花海轉成旋飛而起的花雨,林木移位,出現一條山林小徑,行至盡頭,強風橫掃,幾要將人捲飛至天際!
藍衣大漢抬臂遮眼,逆風而行,見到風嘯肆虐中,一道聳天般的巨岩石門。
「這種陣法擺明還在搞孤癖,唉。」
藍衣大漢再提氣,沉下身形,踏著道家獨特的五行步法,通過暴風來到石門前,當他站立石門前,大風和石門忽都消失無蹤。
眼前景致豁然一展,只見一片綠意竹林,竹林外是花景處處,泉水潺潺,鳥聲婉啼,前方有一座小亭,亭前不遠處便是一處斷崖高峰。
一道堅挺身形,一襲白藍衣袍,迎風佇立高崖,對方俯瞰天地之姿,似是王者睥睨,又散出一身獨立於塵世外的灑然氣質。
雲濤劍仙袁牧飛,環胸凜立,俊逸冷然的側顏有些幽深,似陷在深深的沉思中。
呃,不會是想跳下去殉情吧?別吧,要殉情也不是這裏呀!新娘也不是在這座山峰跳崖。
昂立高崖的人,外表一副瀟灑俊魅的模樣,全然看不出年齡已至四十,乍望猶如二十初頭,這讓藍衣大漢很感嘆,他摸摸自己滿臉風霜的下顎鬍渣,看來,吸雲納氣真的會成仙吧。
崖底迴風吐嘯,每隔一段時刻便是強風逆勢捲掃,直衝崖上,卻難動搖高崖上的人。袁牧飛像根打樁定位的柱子,一動也不動,眼神肅凝到透出一股冰銳,好像眼前的虛空有詭,他將劈空一探究竟。
「天泉涓釀。」始終沒回頭的人,聞到空氣中飄來的熟悉酒香,開口道。
「不錯,搞孤癖鼻子還很靈。」塵海道人雲鈞濤,坐到小亭內,將帶來的三罈美酒放到石桌上,逕自掀了油紙拿起一罈飲著。
「美酒留下,你可以滾了。」頭也不回的,袁牧飛雙眼始終直視崖下虛空,渾身透露出的是他被打擾的不悅。
「老袁,不看在知交患難二十多年,也該看在我帶了美酒來,說點人話吧。」
「不滾,你會後悔。」
「交你這種傷身的朋友,我後悔二十多年,也不差今天了。」
從彼此還是毛頭小子就結識,闖蕩江湖至今,他雲鈞濤身上的刀傷、劍傷,有一半是幫他擋的。
「再說了,獨飲悶酒不如對飲開懷,酒友難尋,知心酒友就更難了,不過從前幾個月那種態勢,我以為這次來,一樣會在酒罈中撈你,沒想到你活過來了。」
從他的新娘子跳崖後,他沒日沒夜的,在崖底瘋狂搜尋,卻始終沒找到新娘子的屍體,最後他沉淪酒海,成排成堆的酒罈堆疊出一面面的酒牆,他天天狂飲舞劍到力脫,再擊破數罈酒澆淋自己,一副要醉死酒海般。
直到最後一罈飲盡,他忽然提劍而出,把新娘跳崖那一帶的山峰村鎮,任何有土匪窩或搶奪的惡賊宵小全勦個乾淨,據說是不要讓任何惡事污染到穆灩娘的長眠之地。
接著,好長一段時間,他靜靜的看著穆灩娘的牌位,從早上看到入夜,神情越看越陰森,散發出的德性也越來越像鬼魅,當時來探望的雲鈞濤都懷疑,他不是想當「仙」,是想當鬼王殺進地府,找他的新娘子吧!
「我來找你之前順便去探望你那緣淺的岳父,他雖然悲傷,但看起來還挺堅強的。」不過雲鈞濤總覺得穆老爺的神情有點古怪,幾次欲言又止的話中有話。「知道我要來找你,還交代一些挺奇怪的話,說什麼……世事有時候是表象,希望你快點走出悲傷。」
「是嗎?穆賀這麼說,就不知在這個『表象』中,他扮演了什麼角色?是徹頭徹尾的知情者,或者是後知後覺的遲鈍者。」
「咳,敢問這個『表象』到底有什麼玄機?」雲鈞濤聽得很困惑。
卻只見袁牧飛斂眉淡冷扯唇。「穆賀不如他女兒過人的智慧與機靈,看來該是後者了,也好,省得我掀了穆家。」
「說真的,這天下能擋得住你的狂傲妄為,還有勸得了你的,大概都死得差不多了。但是這穆老爺怎麼說也是你的岳父,還死了女兒,就算你死了老婆很悲傷,也別太過分。」對自己的老丈人用這種態度,雲鈞濤要他拿點良心出來。
「我到現在還站在這,已是對穆家的寬容。」
冷眉、冷眼、冷聲,讓一旁的雲鈞濤實在不解,這個囂張天下的傢伙,對世事雖自有見解,卻也還不至於不講理呀,到底還有什麼內情?
「以你如今的修為,動搖你的心很難,就算是當年與杜姑娘那一段情,也沒看你這麼嚴重失控。」雲鈞濤走到他身邊探頭,看看這斷崖下到底有什麼玄機,可以讓他看到這麼出神。「可見你對穆姑娘真是動情又動心,但是……人都走了,不放下也改變不了發生的事。」
這崖下風光……和以前看過的一樣,沒什麼特別,到底是在看什麼?
「我從沒想過,灩兒……不惜在大婚之日選擇跳崖,原來……她這麼恨我。」
「穆姑娘恨你嗎?」
「她跳崖前的回眸,明白的告訴我,她不會讓我如意。」袁牧飛難忘那一眼回眸,帶著幾分就是要對上他的挑釁。
「就這樣?」
「大婚前,她意圖告訴我,她不想嫁人,希望我能慎重思考。」
「意圖?!」用這兩個字形容,表示他袁牧飛沒讓對方把這個念頭執著太久。「這穆姑娘真是讓人……刮目相看,竟然拒絕嫁給你。」聽來,這位江湖第一美人很有個性。
袁牧飛掃來的眸光,沉芒透寒,寒中透銳,他從不辜負「劍仙」這個名號,一身氣態,包括眉眸橫睨中,皆可讓人感到彷彿劍芒劃身的顫抖。
「沒辦法,從你縱橫江湖以來,豪爽、奔放的女人愛死你,羞怯、端莊的千金小姐垂涎你,嫁人的少婦想吞了你,你袁牧飛從頭到腳就是這麼招女人注目,難得有一個你自己看上眼,結果對方不給面子的。」
袁牧飛冷哼一聲,繼續他的俯望。
「你……怎麼打消她的意圖。」
「我帶她到這處高崖,告訴她,我曾對天立誓,作下的決定無人能改變,唯有兩種人我會為他們破例,死人和將死之人,希望她慎重思考她的想法。」
正要再仰灌一口酒的雲鈞濤聽得眉角糾結,一雙眼緩緩橫望他。
「我想她感受到我的真誠愛意,因此這件事她沒再提起。」
那一夜,崖上風迴更強,灩兒第一次主動抱緊他,甚至是將他摟得死緊,嬌柔的身軀輕顫的緊偎在他懷中,生怕被風掃落崖,但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出事呢!只是她主動抱住他的感覺太美好,因此他沒再多說話,也沒回擁住她。
「真是……愛到讓人毛骨悚然呀!」
雲鈞濤口中的酒愣得從嘴角淌下,他從沒想到不可一世,除了年少有過一段情外,根本不曾再將哪個女人擺入心頭的袁牧飛,會用「威脅」來達成目的。
「我說老袁,有人視你如鬼,也有人拜你如神,雖說這天下鬼神皆隨你心意而定,但你也不是初出毛廬的小伙子,怎麼會用這種手段來追求一個女孩子呀?」
「我不知道怎麼追求女人,以前我只要在女人身邊多留一天,她們就很快樂,我不懂為什麼我常陪灩兒,帶她看最美的繁星夜景,她卻是對我帶著距離。」袁牧飛沉目道。
「繁、繁星夜景?!」雲鈞濤感到不對勁的問:「你到底都什麼時候去找穆姑娘?」
「你見過白天有繁星夜景嗎?」袁牧飛給他一記廢話的眼神。
「老袁呀,穆姑娘是一個冰清玉潔的閨女,你怎麼能在晚上就帶人出去看夜景?」雲鈞濤錯愕了。「穆家人……都不說話?」
「她已注定是我的妻子,有什麼好不行的。」袁牧飛受不了這些世俗規矩。「這是我和灩兒的事,我不會去打擾她的家人。」
不會打擾她家人?「難道……你都直闖她的閨房就帶她離開?」
「少再拿這種無聊廢話問我。」灩兒是他的妻子,到她房內有何好闖。
雲鈞放棄跟他解說未過門還不是他的妻子這種世俗常識,反正規矩、道理都是他袁牧飛自己認定。
「咳,說真的,你應該弄懂得是穆姑娘喜歡什麼,而不是……按你自己想的走。」
「她對我開出的條件,帶有獨特能放出玄能霞光的八天龍,還有一把能認主和血緣的劍,更按世俗禮法訂下婚事,她要的、喜歡的,我都辦到了,這還不夠嗎?」他對婚嫁一堆習俗禮儀向來沒耐性,但為著心愛的女子,無論多刁難,只要她高興,他什麼都照辦。
「你沒對她說一些……心裏話嗎?讓她知道你的心意?」
「我拉著她的手告訴她,我已飄泊江湖數十年,有過放蕩荒唐的過去,曾經,我以為天下無人能再令我動心,直到遇上她,第一次,我想安定,想與她共有一個家,因為我知道我不能、也不想再錯過。」
袁牧飛希望能讓她知道,從初見,自己就對她難以自拔,更希望能與她有共鳴的心境,他真誠的表露心意。
「我曾經很享受獨佇高峰俯瞰天下,又立於塵世之外的清醒,但遇上她之後,這份清醒開始讓我感到孤獨,我迫不及待想要擁有她,否則這份孤獨會摧殘我的生命。」
這些話連雲鈞濤也呆了,能讓孤傲的袁牧飛講出這些話,可見穆灩娘在他心中的地位。
「穆姑娘感動了?」
「她說我是個特別的人,接著祝我長命百歲,歲歲年年日日高崖獨處。」
「嗯,她果然恨你。」否則不會祝他活上百年,被孤寂摧殘死。「算了,人都走了,事到如今,你就放下吧!畢竟也難明白她心中對你真正的想法為何?」
「我看到她了。」
「誰呀?」
「灩兒。」
雲鈞濤口中的酒噴出來。「已經變厲鬼來找你索命了?!」不得了,這穆姑娘是多重的怨氣。「要不要『雲澗觀』幫你作場法事呀?」
終於,眼前的人轉過頭來,那雙原該難起波濤的雙瞳,此刻眸芒像被點燃,卻是以冰火為材薪,又寒又烈。
「她,沒死。而且徹頭徹尾耍了我。」
雲鈞濤眉眼口鼻都俱張,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什麼,隨即大力抹過唇邊酒漬。
「說真的,我現在對穆姑娘的欣賞已經難以言喻了,原來她這麼有個性,放眼江湖,她應該是第一個整倒雲濤劍仙的女人吧!」
初見穆灩娘很難不被她絕色的容貌所吸引,雖知她的才華與容顏一樣出眾,但看著那天仙般的美貌,就不會去想到她的才華,一直以為她就像外貌給人的「傾城佳人」印象,高雅、溫婉、善良,誰知還藏著這般讓人噴酒的一面。
「她是怎麼做到的?當日我也親眼看到她跳下去,你還跟著躍下,都沒發現異狀?」隨見袁牧飛幽森冷笑,雲鈞濤懂了。「看來動情、動心很容易蒙蔽人的理智。」
瘋狂的悲與慟沉澱後,袁牧飛開始覺得不對勁,因為搜遍整座山與崖底都找不到屍體,同時還發現了一些令人疑惑的線索,他開始冷靜想著這全部的事情。
「我已知道她如何瞞騙過我,現在只差證明我的推斷。」
「怎麼證明?喂喂喂,你做什麼?」
只見袁牧飛忽然轉身走來,伸手就抓過他的衣襟,一身頎長精瘦的袁牧飛單臂就將一身魁梧的雲鈞濤提起。
「我警告你了,不滾,會後悔。」
還不及意識他的話,雲鈞濤已被拋出懸崖!
「老袁――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――」雲鈞濤破天驚號淒喊,隨即風聲淹沒慘叫。
袁牧飛俯視下方,片刻後,一雙犀銳的眼更添厲芒。
「灩兒,我該如何懲罰妳。」確定了自己所想後,袁牧飛冷然甩袖,轉身離開。
崖下,山腰處,一個結實的繩網接住雲鈞濤,隨即被很快拉進山洞內,洞口一塊大石馬上滾動,輔以陣法和機關,一切安排都快速得讓人不及察覺,大石在洞口一掩,外邊看起來一點異樣都沒,洞內火把亮起。
「雲道長,沒想到是你來體驗主人安排好的試驗。」
「道長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,真是令人敬佩。」
袁牧飛身邊的兩名心腹侍從,北天、印月,自認對主子忠心極了,卻都害怕主子點名他們跳懸崖驗證這場安排。
「交、交到你們主子這、這種朋友,兩、兩肋是不夠的,本道、道長已經全身插、插滿刀了。」雲鈞濤發直的雙目、癱軟在繩網的身軀,只差沒口吐白沫的嘴,顫著破碎的聲。
「道長!」
見到昏過去的雲鈞濤,北天、印月忙把他抬出繩網。
「相比之下,穆姑娘可真有膽識,就這麼跳下去了。」
「這也可以知道,她有多想擺脫主人。」

 

之二

「月嵐山莊」是一處遠離江湖塵煙的地方,主人紫鳳夫人在丈夫死後,便獨自打理這座山莊。
「小灩丫頭回來了嗎?」一名中年美婦漫步在後花園,看著盛開的繁花,卻無賞花的閒情,神態頗現憂慮,幾番問著身邊二名貼身婢女。
「稟夫人,尚未呢。」一名婢女回應。
「你們說,灩丫頭長這麼美,會不會半路……遇到什麼壞人,才會過午還沒回來?」這丫頭明明說正午會回來,至今未見到人,可讓她擔心極了。
「才剛過正午,小姐可能有事耽擱慢了點,您別擔心。」
「而且小姐這幾天易容成叫化子出門,那模樣……沒人有興趣。」另一名婢女也道。
「什麼――叫化子?!」聽到這話,紫鳳夫人訝異的停下腳步,看到回話的婢女掩著唇,一副不小心說溜了嘴般。「灩丫頭胡鬧成這樣了,優雅舒服的千金小姐不當,當什麼叫化子,像樣嗎?這丫頭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!」
這幾天只聽下人說,小灩丫頭鳥才鳴啼,人就跑出去了,夜幕一罩,又一身正常模樣回來,紫鳳夫人不知她竟是一早化裝成叫化子出門。
「夫人莫氣、莫擔心,小姐正是以這種裝扮保護自己,以小姐的聰明,還有山莊的護院暗中跟在身邊,沒事的。」說溜嘴的婢女忙緩頰。
「這段時間,她老和遊七郎、金姑子、甲老枴那群江湖人四處遊玩,太野了,在這兒雖然不用顧及身分,但再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家,該收斂避嫌了。」說到這,紫鳳夫人就更搖頭了。「她可別真以為婚事擺脫,沒事了,真正的難關才開始。」
來到花園內的小亭子,一名侍候多年的姜嬤嬤已候在亭內,將方沏好的茶送上。
「夫人說的是,對方可是雲濤劍仙,此事還在未定之天,小姐實不該再遊玩於江湖,夫人得好好唸她一番,讓小姐知道『危險』這二個字怎麼寫。」
「就怕夫人怕唸了,小姐一鬧脾氣,就不來月嵐山莊了。」
「這可不好,夫人雖有二名公子,卻經年在外,好不容易有小姐可以讓她當女兒疼愛,說些知心話,不來,夫人可要傷心了。」
「真是太久沒訓妳們了,敢這麼調侃夫人。」姜嬤嬤對這二個婢女的取笑,代主教訓的指指她們太造次。
「夠了,姜嬤嬤也不用陪著她們兜兜繞繞了,就是想說我對灩丫頭不夠嚴厲,太順著她。」 紫鳳夫人聽得明白。「灩ㄚ頭是大哥的掌上明珠,我這姑姑自是疼愛她,只是說她任性妄為,她卻總能駁一番道理,也拿她無可奈何。」
紫鳳夫人與穆老爺是兄妹,當年穆家女主人生下女兒時,身體太虛弱,到穆家探望的紫鳳夫人,當下留在穆家數月,照顧這個初生的小女嬰,她對這個小姪女呵護寵愛,每年總要到穆家長住一段時間,看看美麗又可人的小姪女,讓她真恨不得是自己的女兒。
「小姐聰慧、機靈,說她小聰明偶而又見大智慧,鬧起脾氣來,刁鑽任性,卻不惹人討厭,任何事她似乎總有化解的辦法,但不可否認,這也靠幾分運氣,只是長久下去可不是好事呀。」姜嬤嬤真心道:「運氣不是每次都站在小姐這邊,哪天只要一個差錯,一失足,將是千古恨。」
「妳說得對,小灩丫頭這次聯合江湖人在大婚上玩的把戲,一個不好,就是弄假成真,葬送一條小命;或者劍仙沒受騙,可就為穆家和自己招禍了。」袁牧飛什麼樣的人物,真要發現破綻,心一橫,也可比魔頭,雲濤劍仙謠傳在武林的殘忍事蹟還會少嗎。
每回只要想到此,紫鳳夫人就心驚肉跳不已。
「夫人,妳一定要拿定主意,別心軟,小姐這回騙倒雲濤劍仙,心中正得意,就怕天有多高,地有多厚,小姐都不在乎了,會出事的。」
「奴婢實在擔心,以劍仙的修為和閱歷,一場跳崖戲碼,真能騙得了他長久?以後小姐不打算回穆家了嗎?」
二名心腹婢女也說出心中的想法。
對雲濤劍仙玩這一手,就要有打算把「穆灩娘」這個身分拋棄,不能回穆家,否則一旦風聲走漏,那可不是鬧著玩。
「而且聽說雲濤劍仙最後冥婚娶了穆家大小姐的牌位,還不許任何宵小驚擾她長眠的山頭,不論小姐對劍仙想法如何,至少劍仙對小姐的付出可是真心。」姜嬤嬤一嘆,因為劍仙對小姐的感情,確實超乎大家想像。「任何人真心被玩弄,那怒火都非同小可,更何況他是袁牧飛。」
「這也是我憂慮的地方,大哥來信,要我能好好勸她,不能再這麼任性妄為,與劍仙的婚事,也不是她一跳崖就解決了。」只見紫鳳夫人支額,也是長聲嘆氣。「大哥信中對我和大嫂多有怨懟,對我們已知情,卻沒阻止灩ㄚ頭,非常不滿。」
「怎麼阻止呀!小姐等喜轎離了穆府,數個時辰後,才命心腹下人,分別拿信給穆夫人和您,人已經在劍仙迎娶新娘的地方了,用飛得也來不及阻止。」一旁婢女不平。
「這也怪不得穆老爺氣憤,此事被揭穿,不說劍仙的怒火,穆老爺都不知拿什麼臉面面對他那些江湖朋友。」姜嬤嬤倒是頗能理解,畢竟雲濤劍仙在江湖的地位不同凡響,更是多少人的景仰。
一知道寶貝女兒跳崖沒死,從頭到尾是一場設局,穆老爺氣得差點吐血,隨即陷在深深的驚憂中,深怕發現此事的袁牧飛將不知如何對付穆家,女兒已遠在他處,讓穆老爺一腔氣無處可發,乾脆把自家夫人和妹妹都惱上了。
「看來我也不能再寵灩ㄚ頭,該板起臉來訓訓她了。」紫鳳夫人端肅起面容道。
「夫人,小姐回來了。」山莊前院的下人趕來稟告。
「快快快,把準備好的點心、果子和酸梅湯端來給小灩,在外面玩這麼久,一定又餓又累了。」
不待下人們回應,紫鳳夫人已起身疾步往前院而去。
「小灩呀,妳玩到哪去了,可擔心死姑姑了,餓不餓?吃過飯了沒?這一路回來沒遇上什麼壞人吧?」一路憂心的「慈母聲」,迫不及待的,深恐她有個什麼閃失。
緊隨的姜嬤嬤和二名婢女無奈對望,夫人現在每天醒來的大事就是照顧小姐,沒見到人就開始踱步,一看到人什麼氣都消了。
一處寬廣明亮的軒室,數面敞開的窗,窗外是白芙蓉花盛開,還有淡粉和紫色風鈴花在風中垂掛,花景襯映著窗前佳人微蹙起的柳眉。
「姑姑,妳每天這麼餵我,下回爹娘見我,鐵定認不出我了,會比後面醃醬菜的甕缸還肥圓。」穆灩娘看著滿桌點心,在姑姑連聲的關哄中,一直塞進嘴裏。
「胖一點好,妳太瘦了,都不知道大哥大嫂是怎麼照顧妳的,長點肉才有福氣。」紫鳳夫人輕捏她的臉頰,很心疼,一場大婚好像讓她憔悴不少。「想妳小時候圓潤潤的,多可愛呀。」
「那是小時候,現在還跟小時候一樣,我會成為穆家笑話。」據說她小時候的份量,常被大人開玩笑的抱到醬菜缸上,當壓菜的石頭。「姑姑,我真的吃不下了。」她終於再塞一塊桂花涼糕後,可憐的看向紫鳳夫人。
「妳再吃完這塊蓮蓉捲糕,姑姑就不逼妳了。」
看著灑著芝麻的小糕點,平時很可口,現在只覺得快撐破她的肚皮,但一旁的姑姑滿滿的關愛之情,穆灩娘深吸口氣,拿起來繼續吃。
「灩丫頭,別怪姑姑要提醒妳,妳現在是雲濤劍仙身亡的妻子,跟著武林人士玩鬧的日子,該適可而止了。」
「我又沒跟他完成拜堂,還不算是他妻子吧?」她在拜堂前就「身亡」了。
「袁牧飛是什麼人物,當妳爹答應他的提親,就已被天下認定是他的妻子,現在如果被他發現妳沒死,會出大事的。」紫鳳夫人拉著她的手,勸道:「聽姑姑的話,隱姓埋名,至少,安靜隱居個一年。」
「一年,就夠了嗎?」
「以袁牧飛被傳頌有著成仙的修為,放下生離死別的事,是時間問題,瞧他頭三個月為新婚妻子的死而痛苦,但現在已幾乎沒再見他出現在妳跳崖的山峰上。」
「三個月就能讓他摒棄曾經滿口甜言蜜語的情愛,一年可讓他放下生離死別!」穆灩娘冷嘲撇唇。「嗯,我說他既要成仙,何苦沾凡塵,一時興起惹塵埃,可知累苦凡塵人。」
他的獨斷獨行,還有難捉的心思,尤其那副她就是該喜歡他的絕對模樣,讓她決定回敬他。
「只能怪我的灩ㄚ頭太招人,惹得『仙』都要入凡塵。」紫鳳夫人又是疼愛的拍拍她美麗的臉頰。
「我不會隱姓埋名的過生活,但是放心吧,明天替甲老枴和遊七郎餞行後,這一年我就在『月嵐山莊』陪姑姑您。」
「就先這樣吧,後山那處溫泉整理好了,妳隨時可以過去。」灩ㄚ頭總算願意乖個一年,一年後再看形勢如何,真有必要,避居外島換個名字都得進行。

★★☆ ★★☆

月嵐山莊後山,有一道高聳的山璧,壁上有一道像裂開的狹窄洞口,看似僅容一人進出。
洞口前方一條長長的石階,石階上有幾名月嵐山莊的婢女守候著。
「小姐,衣物和沐洗用具都已在裏面,還有,小紅火也跑進去了。」一名守在洞口前的婢女道。
「我看是裏面的蝴蝶還是小鳥吸引牠吧。」穆灩娘笑,提著裙子走進山洞。
看似狹窄的山洞,走入其中才發現裏面頗為寬廣,通道雖有些彎曲幽暗,但一面的壁上都架著火把照明。
前方盡頭,陽光照進,一走出洞口,眼前一幕彷彿被山谷圍起來的世外源地,繁花綠意,鳥聲脆鳴,無數大小彩蝶飛舞,四周綠藤垂掩成排,在陽光照耀下,鬱綠清亮。
穆灩娘揮開綠藤,谷內矗立著一座高聳巨大的峭壁,溫泉水從高頂瀑落,再至下方無數突起的片岩,泉水循著片岩掛下數道薄如葉片般的水幕,奔湧至下方,一處有著黑色大石圍出的水泉。
石內的水泉,泛著乳藍色彩,山岩掛泉,蒸氣霧揚四周,繚繞著一股奇麗的仙境之感。
去年一場風雨,讓這處圍繞著小泉池的山谷塌了一處,紫鳳夫人忙命人整頓好,因為她知道小姪女就愛這兒的溫泉。
「小紅火,快過來。」看到一個紅影晃過草叢中,她蹲下身招呼。
一隻比成貓略大些的紅色小狐狸奔來,穆灩娘抱起牠。
「你這小傢伙,姑姑可是為我整頓這處小蝶谷溫泉,不是給你追蝴蝶玩的。」小紅狐只是在她臂懷內蹭玩著。
此時,「月嵐山莊」忽開始飄落輕霧,一道清風掠影,迅不眨眼,如風拂迴身,甚至錯身無感無覺,瞬間,整座山莊的動作、聲音都在這一刻停住了,因為山莊全部的人都在這一瞬被點了穴道,定住身軀!
後山,守在石階上的婢女,只見煙漫霧白迎面而來,徐風掠身後,便個個僵住了身形,洞口前的婢女,錯愕的瞠大眼,看著眼前不知何時,佇立一道頎長俊挺的身形,白藍衣飾飄袂在風中,逸雅如謫仙入世。
對方一張英朗又有些邪魅的面龐,唇角似乎勾揚起一抹淡淡冷笑,一拂袖,負手步入山洞內。
石階上的婢女們,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名男子走入,因為她們不但動彈不得,更叫不出聲。

小蝶谷內,穆灩娘抱著小紅狐漫步在綠茵上。
「紅火,姑姑問我,真這麼恨袁牧飛嗎?我想我對他不是恨,真要說是什麼感覺,應該……是不甘心又討厭,好囂張到不可一世的人,爹才點頭,他就完全把我當他的所有物。」想起袁牧飛那張飛揚傲凜的面龐,她就有氣。
「再怎麼偉大的江湖傳說,不管我的意思,擅自決定都叫胡說。不過我最氣老爹不管我的心意,明明答應過我,對象以我意見為主,卻因為袁牧飛救過他,就對我食言。」撫著懷中小傢伙,她撇撇唇。「我當然感謝他救過爹,但報恩的方法,不該是任他予取予求。」
「聽姑姑說,老爹一知道我沒事,老淚縱橫後就氣到跳腳,我想他不敢去跟袁牧飛那個自大狂說這件事。」她看得出每個欣賞袁牧飛的人,同時也帶著一份敬畏。
「每個人都怕袁牧飛,我實在受夠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,更討厭這件婚事是在戰戰兢兢中完成,大家都說這江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騙倒雲濤劍仙,這根本是告訴我,不騙倒他,枉我與他這場相遇。」
她舉起小紅狐,與那張無辜的小狐狸臉相對,振振有詞道:「他已經夠不可一世了,再下去,我怕他不叫劍仙,叫狂仙了,所以不挫挫他的銳氣,損損他的鋒頭,豈有天理。」
遊七郎、金姑子、甲老枴其他江湖人,有的是早年吃過劍仙的排頭,有的是義氣相助,更多是跟她一樣想挑戰整倒「雲濤劍仙」,這群奇人異士,很快與她聯成一線。
「等會兒我沐浴,你在草地上玩,不要跑過來鬧,知道嗎?」小狐狸眼瞇瞇的,看起來有點頑皮狡黠。「好吧,幫你找點樂趣。」
來到一處較寬廣的草地上,她放下臂上的小紅狐,從繫在腰上的小錦袋內抓出一把亮砂。
「這是金姑子給我的『彩霓花砂』,灑上空中,蝴蝶會受吸引,給你玩具,你乖乖的,別來吵了。」
她揚灑手中的亮色塵砂,塵砂遇光化成七虹霓彩,如劃空的彩虹,璀亮的光華竟散出濃濃花香,引得谷中彩蝶飛繞而至,蝶舞在砂光中,竟也引來枝頭小鳥,追逐蝴蝶。
小紅火見狀,興奮得追趕著小鳥,形成一幅有趣的畫面,穆灩娘不禁歡笑著,在七虹光粉與紛飛的小鳥中,快樂旋舞,全然不知一個輕然的腳步已踏上如茵綠意,一雙深沉的眼在綠藤後鎖視她。
陽光中,美麗的容顏笑得燦爛俏意,那份沒有任何遮掩的歡笑,讓來人深凝著,他不曾看過這一面的她,這一瞬,竟讓袁牧飛覺得,若整倒他,能得她如此歡燦一笑,也……值得。
她對他綻出的多半是矜持有禮的微笑,帶著距離和……好奇。
面對他,她話不多,常睜著一雙美麗大眼「看他」,只要他回望,她總是狀似害羞的低頭,但袁牧飛知道她並不害羞,任何女子,對上他回望的眼,幾乎紅透臉蛋,而她,雙頰從不曾有過紅暈,這讓他確定,她對他的「看」,別有一番心思。
到底「真實」的她,是怎麼樣的個性?那雙眼對上他,偶而可見不一樣的眸芒掠瞳,似見頑俏又見倔意,他想仔細端詳,卻在轉瞬,她又是持著端莊典雅,知書達禮的千金模樣,他太難補捉她不同的面貌。
袁牧飛不是看不出那雙靈皓美目中,偶而因他而激起的不馴眸采,甚至帶著火光,卻都很快斂眉掩去。
她大部份展露於世人眼前的,就是京城富商穆賀的女兒,才貌出眾,溫婉、柔雅,楚楚可憐的佳人,如今看來是表與裡的性格不同?或者,皆俱呢?

牧飛,你年紀輕輕,成就已前無古人,但是,娶了我女兒,你會後悔的。」當時的岳父看了看四周,壓低聲道:「老實跟你說吧!她不是江湖盛傳的那種性格,老夫打算把她嫁給仇人,讓她去整死仇人。你救過我,是我的恩人,我不能害你!」

想起穆賀暗示的警告,他沒放在心中,因為岳父也是個性格一絕的人,袁牧飛只認定,岳父若不是在開玩笑,就是幫女兒拖延他的提親,畢竟這場親事,參雜了他的強硬。
現在想來,岳父最想告訴他的是,他的女兒雖美貌傾絕江湖,但狡猾、刁鑽、惡整人的性格也冠絕江湖吧。
「小紅火,你就在這兒玩吧。」
看著興奮追逐蝴蝶、小鳥的小狐狸,穆灩娘拍掉手中的『彩霓花砂』,轉身走到溫泉邊,開始解開衣裳,退下衣裙,直至粉色兜胸、褻褲,跨過水岸邊的黑色圓石,步入溫泉內。
泉水及膝,唯有前方,片岩上掛下數道薄水幕的泉水較深,卻不及腰,她仰首感受著溫熱的泉水從頭緩緩沐灑,她喜歡這薄薄灑下的水幕,溫暖而舒服。
袁牧飛深凝眼前,沐浴在輕瀑、煙嵐中的人,襯映的她倍顯清美脫俗,更像多變的雲海所雕琢出的仙霓佳人,時而朝霞、時而晚霓,令他,更想好好探究她了。
究竟是無邪或豔媚?刁鑽或沉穩?更或者,無知或聰明?若真無知,又豈能引得了江湖上的奇人異士願意一助呢!
「小紅火,別下水玩,否則以後都不准你跑進小蝶谷內了。」聽到身後的涉水聲,她拭掉被水沾濕的眼,頭也不回的輕斥。
睜開眼一瞧,卻見還在一邊草地上追逐蝴蝶的小紅狐,穆灩娘一愕,那身後的聲――
「誰?」她轉身,驚訝對上她不敢置信會在此時見到的人。
穆灩娘駭然連退身,甚至退到水幕後,無路可退下,只能面對那雙直射而來的眼,犀銳的利瞳,豈是薄薄的水幕能擋!
隨著他的逼近,泉水蒸騰更盛,水頓化濃霧,巨大的煙茫霧白獨獨環繞在溫泉四周,連方向都難辯認,隔絕了她任何奔逃的意圖。
穆灩娘喉嚨發乾的說不出話,只能輕顫著身軀,以雙臂環抱住自己僅剩的粉色兜胸與褻褲,一股逼來的氣勢,讓她完全動彈不得。
面對來到水幕前的昂挺身軀,她的身軀輕顫,薄薄的水幕看著彼此,她可感覺到那雙深鎖她的犀瞳,幽深難測。
當大掌伸過水幕,輕撫上她的頸項時,穆灩娘幾乎停止了呼吸,明明沐身溫泉中,卻是背脊竄冷的僵立著身軀,任由大掌撫著她的頸項,隨又撫上她的面頰,指背輕劃著她的臉蛋,似是對撫摸她相當著迷。
袁牧飛深深鎖視水幕後的她,美麗嬌顏也回以不屈的倔視。
他輕揚起唇,大掌再次撫向她頸後,卻是以指勾開她繫在頸後的兜胸繫帶,她美目圓瞠,驚惶升起。
他想在這對她……恐懼的念頭才撂過腦海,隨極大掌忽握住她壓在胸前的一腕,猛地將她拉出水幕!
穆灩娘下意識伸臂就要擋那堵逼來的結實胸膛,卻忘了鬆開的兜胸,當胸前一抹遮掩整片掀落,雙峰春光大現時,她驚愕一喊,當她整個人被按入他懷中時,她不再掙扎了。
埋入他懷中,總比裸身面對他好,男性的氣息混合著陽光的味道,讓她有些心亂的怦然。
「灩兒,妳恨我嗎?」他在她耳畔邊低問,聲,不慍不惱,甚至帶有幾分莫測。
「……是。」醇厚沙啞的男性嗓音,撫著她滑膩裸背,令她意識到自己半裸的難堪處境,明知別再挑釁他,但對俯到耳邊的聲,她就是嘴硬的切齒回擊。
穆灩娘不能推開他,否則胸前春光會被他看盡,卻又惱透放在背上游撫的大掌。
「好膽識。」袁牧飛揚眉笑得更幽深。「敢耍雲濤劍仙,這下場妳自己清楚了?」
清麗的小臉蛋怔了怔,咬緊蒼白的唇沒說話。
「我說過,我做下的決定無人能改變,唯有二種人我會為他們破例,死人和將死之人,敢設局毀了我袁牧飛的婚事,代價很清楚。」
「你、你要殺我?!」她心中一怵。
「怎麼,想求饒?」喃語的氣息,從她髮頂移至她額上,低吻著。
「你會接受求饒?」
「不會。」袁牧飛清楚而斷然。「妳、穆家、月嵐山莊、還有那群幫助妳的江湖人,該付的代價都逃不掉。」
「牽連無辜,豈是一個江湖高人該為之事?你、你做什麼?!」他忽橫抱起她,嚇得穆灩娘雙臂環掩赤裸的雙峰。
「是誰讓無辜者成為付出代價者?」他將她放在泉水中一塊高起的黑石上,雙臂撐在她兩側,逼視她。
那雙眼挑戰著她的膽識,更挑戰著她如何以應,穆灩娘呼吸顫了顫,緩緩放開胸前雙手,昂首挺胸,圓潤而飽滿的雙峰,赤裸裸的正對著他。
她很清楚,再有能力的江湖高手,在他絕對的力量之前,都只能是輸家,而她與他相差的又何止是懸殊的力量,遮掩也只是徒勞的矯情。
還有,此刻的他像一隻要吞噬獵物的猛禽,而她絕不會讓自己像一隻可憐又可以戲弄的耗子,更不會再增添他眼中逗弄獵物的戲芒,她只能接受他觀看的眼光。
「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,妳當真清楚,惹怒我袁牧飛的下場是什麼?」
「滅了我穆家一門、殺盡月嵐山莊上下、不放過每一個幫助我的江湖人,只因我的任性妄為,騙倒了江湖傳說,讓一群無辜的人為我付出屍如血海的代價,你想告訴我這些嗎?」她,眸瞳晶炯,回迎他的厲鎖。「或者,再蹂躪我這副身軀,直到你高興息怒,哪一種都好,我這無知的ㄚ頭是敵不過大劍仙的,但是,你都不打算做的話,就別再嚇我了,劍仙大人。」
「妳如何認定,我不會做?」袁牧飛毫不掩飾自己貪灠眼前的嬌裸身軀,美麗飽滿的雙峰隨著她深吸的氣而起伏,她不倔的對視,更激起他瞳中的熾熱。
「因為你喜歡我,深深的受我吸引,而我要你袁牧飛為我破例,不准殺任何一個幫助我逃離你的人。」
與他互動的時日雖說不上長,但穆灩娘知道很少有人能讓他展現出有別於孤傲、冷然的神態,而她似乎是那少數中的人,因為每次見到她,總有一絲光采凝綻在他雙眼中。
但他似乎也不會為誰亂了自己所決定的事,他有冷沉和狂亂的極性,有時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接近冰冷的無情,有時又對他所看中的人與事,展現出狂野熱情,而這兩種性格交加時,是令人震懾的。
「好自信,就算如此,妳為何認定自己有權做這個要求?」他雙眸興芒更亮。
「我是你的妻子,自然有權對你做這個要求。」
「但妳卻用行動想否決這個身分。」他挑眉,大掌再次撫上她嫣紅的面頰,纖細的頸項,順撫而下來到她的一方高聳上,指腹撓劃著那突翹的粉色乳蕾,雙指甚至欺玩似的輕輕挾扯。
酥麻的悸顫從他轉為揉捻乳首上傳來,穆灩娘低吟一聲,連腰都竄過一種抽顫,她雙頰嫣紅,不知道這種衝擊感是什麼?尤其見他眉目透出一種狂野獰光,讓她有些害怕,卻只能咬著唇瓣,繼續她的周旋。
「我沒有承認過這個身分,但你的所做所已讓天下人都認定,我擁有這個身分,愛上我、想要我,迫不及待視我如己物的是你,你讓我清楚我在你心中的地位,而你現在有一個讓我正視你的機會,就是為我破例。」
她撐身,主動更傾向他,直直望入他那幽深的瞳眸,端出與他同樣的堅定語氣:「你沒有第二個選擇。」
袁牧飛笑了,對她的話感到萬分有意思,第一次有女人命令他,只能怎麼做,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!
「妳知道我袁牧飛要的東西沒人有機會反抗嗎?」想得到她的慾望,非常清楚的在他眼中燃燒。
「劍仙大人是告訴我,你袁牧飛,庸俗到只想強迫女人,得到一個美麗的軀體就好?或者,一個被江湖敬為傳說、傳奇的雲濤劍仙,得盡天下,為所欲為,就是得不到妻子的心嗎?」
她的挑釁、她的不知死活,還有,理所當然的吃定他,對上他,以那雙自認兇狠的眼瞪著他,卻又散發一身純真無邪與豔色無邊的交織氣息,撩得他心蕩不已。
同時,他感到……懊惱,因為他認真的想要得到她的正視了,第一次袁牧飛知道自己有自找罪受的偏好。
「乖乖吻我吧,我滿足了,就會告訴妳答案。」
她遲疑,卻在大掌扣上她後腦勺時,紅唇抵到他唇上,不及反應,便感到唇上吻吮的力量,緩緩的與她的唇舌纏膩。
逐漸加深的深吮,讓穆灩娘又是被一股濃烈的悸顫包圍,不在身軀表層,而在體內竄流,哪怕四唇分開,餘韻也猶在她唇上淺吟般,令她一陣怦然,這是什麼感受?
「自信又無知的ㄚ頭,等妳能讓我滿足了,我才決定要不要為妳破例,現在,那些人的命就先寄在妳身上吧。」袁牧飛的唇角勾揚起的笑,更添蠱惑人的邪魅。
他的唇很溫暖、他的氣息讓她很迷惑,但他的個性……始終不變的,好討人厭!
這是被他再次攬入懷中,啞沉而雄渾的笑意迴盪在穆灩娘耳邊時的想法。